□王春亮
豁达的父亲
父亲节又要到了。突然有些想念父亲!
与其说是想念,倒不如说是怀念更准确些。
父亲生于一九二五年,他走的那年是二〇〇八年。像是有预兆似的,这一年,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“七十三、八十四,阎王不叫自己去。”
全家人都不喜欢听父亲说这句话,认为不吉利。
父亲却乐呵呵地听不进劝告,依然故我。
这年,父亲实岁八十三了,虚岁刚好八十四,是道坎。
这道坎,父亲终是没有闯过去。走的时候父亲是乐观的,一点也不畏惧死亡。
他说:“人终归有一死,我终于要去见马克思了!”
父亲节了,我却是一个没有了父亲的孩子。
我将快要淌出的眼泪强行收了回去,我不能没有出息!
没有了父亲的我,早已变得十分坚强了。因为,我已成为了父亲,我也有了自己的孩子。
饭桌上,孩子要敬我酒!我说,“稍等一下!”
我要先敬我的父亲一杯酒。那是我买给他的,生前父亲一直舍不得喝!
我将满满一杯酒高举过我的头顶,嘴里念叨着只有我和父亲能听懂的酒话,将酒洒向了大地……
我知道,只有父亲能品出那陈年的酒香!
父亲是个英雄
父亲当过武工队长,这是瞒不住的。
十里八村的人都是知道的。
当过武工队长的父亲常常讲起那段过去了的事情。他讲的时候眼中有光亮点燃,点燃的光亮像极了射向敌人的子弹。
说起那段历史,平日里话不多的父亲异常亢奋。像打了鸡血一样,讲打了多少又多少次胜仗。讲到动情处,父亲手指连比带划,做出瞄准的动作,口中早已乒乒乓乓枪声响成了一片。
没有女人在场时,父亲也脱下上衣,露出那几处枪伤留下的疤痕。那是他一生的荣耀,轻易是不示人的。
大家都说父亲是个英雄。父亲嘿嘿一笑:“我可比不得英雄!”
说这话时,父亲显然言不由衷。那时,是父亲最得意,也是最为激动的时刻!
有人问起父亲当年情报失误,打过一次败仗,鞋都跑丢了的事是不是真的?
并不耳聋的父亲却装作没有听见,并不作答。
当过武工队长的父亲,后来武工队改为了县大队,他又当了大队长。
本来组织上是要他当政委的,他善于做思想工作。
但喜欢带兵打仗的父亲十分固执,他离不开枪,他说“冲锋陷阵才是他的强项。”
后来,敌人被打倒了。
父亲又奔走在土改的战场上,他最开心的是看到农民分到土地时开心的样子。
再后来,当过武工队长的父亲又奋战在社教的最前线,把清工分、清账目、清仓库、清财务的“小四清”搞得明明白白。